湛然言唯

[天黑/青子青] 木有枝的番外四則

1.烏鴉嘴

周若青覺得李子碩的預言能力越來越好,快達到烏鴉嘴的程度了。

「李子碩,」周若青聲音平淡,但是言談間聽得出周若青在咬牙切齒,「你跟我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保證不暴打你。」

「『體驗課程』,」李子碩拿著單眼,正在拍周若青手上的裝飾,「我們雜誌社正在做日本特集,剛好我在日本,他們就麻煩我拍一些照片回去。」

「有人會去日本『體驗』這些東西嗎。」周若青的表情更低沉,幾乎快憋不下去。

「難說喔,」李子碩拉遠鏡頭,讓若青的身影包含整個畫面中,「最近這幾年朱印帳和體驗活動盛行,閱聽眾要求我們寫一些體驗活動的內容,因此才過來的…怎麼,你還好吧?」

「靠夭你過來給老子沖瀑布你就知道好不好了靠!」穿著修行白衣、在瀑布下全身溼透的若青大吼,「哪來瘋子會在剛下完雪的寒冬做瀑布修行體驗的你跟老子說老子去把他埋了!」

整個山谷都迴盪若青的暴吼聲,久久不絕,樹尖上的殘雪因為若青的聲音而落下。一旁的年老僧人小聲的對著子碩說,還對若青比了大拇指。

「…老和尚說年輕人很有活力很好喔,繼續加油。」

「加油個鬼阿都快失溫了還加油!」

「…能喊那麼大聲絕對不是失溫的節奏,」子碩頓了頓,「這也是老和尚說的。」

「幹你別把你想說的話說是老和尚說的,信不信老子等等把你幹翻天!」

三十分鐘的體驗課程,就在若青怒吼到喉嚨快啞掉的時候結束。若青覺得,這絕對是他對子碩十年不理不睬的報復,外加子碩如同女巫般的烏鴉嘴。

本來是高高興興的京都出遊行程,前一天遇到大雪時他和子碩還很興奮,畢竟京都遇到大雪可是難得的。但是在子碩夢到他出家啥的之後、就接到他們雜誌社文字編輯的電話,然後天翻地覆的改變了。

文字編輯洋洋灑灑的列出所有在京都的體驗課程,至少有滿滿一頁A4那麼多,看到子碩苦惱的樣子本來想說還可以幫忙的…現在他後悔幫忙了。

因為所謂的幫忙,就是子碩拿著單眼,看著他受苦受難。

他相信他現在的模樣,一定比苦行僧還要苦行僧,這還真坐實了『若青出家』這個預言。

他默默的決定,下次子碩只要提到任何一個跟『夢』有關的事情時,絕對要用嘴唇把子碩的嘴給堵上。


2. 描繪

若青自認沒有任何藝術細胞,畫畫這種高細膩的東西,通常交給子碩就好了。

因此當子碩在他面前晃了晃描圖紙時,他的表情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子碩,這是…『體驗課程』?」若青相信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尤其昨天還差點在瀑布修行中冷死,看到『體驗課程』不炸毛才真的有鬼。

「是阿,不過比起昨天,這難度低很多了。」子碩表情柔和,像是一隻無害的小鹿。

但若青怎麼都覺得像是前三天在東大寺內、那個一看到鹿仙貝就暴衝、會陰險的咬人屁股的小鹿們。

「這是描佛,只要跟著這上面的線條繪畫,就可以描繪出一尊完美的佛像喔,現在也很多人都會來到寺院去做這樣體驗,」子碩和緩的說明,並拿出紙鎮和自來水毛筆,「很簡單的,只要照著描就好。」

若青默默地看著描圖紙上繁複的衣紋和光背。

對於沒有藝術細胞的人來說,真是見鬼的簡單啊。若青這麼想著。

「要不,完成一件『體驗課程』能不能換一件獎勵?」若青抬頭,面無表情地說著,「要不我看這次的行程,都快被『體驗課程』給泡光了。」

「恩…」子碩想了想,「好啊,什麼獎…」

話還沒說完,若青就咬上子碩的左側耳朵,沒給子碩反應的時間,伸出舌頭在子碩的耳殼舔了舔,才放開子碩。

「就這種獎勵,完成一次就要實現一次喔。」若青偏著頭微笑,然後開始跟描圖紙奮鬥。

當然若青也沒露看子碩轟然轉紅的臉頰與呆愣的表情。

「…這裡是寺院內、公共場所,」子碩掩著左耳,決定不看若青到底在寫些什麼,過了一陣子,又忍不住回頭看,「…你一定是故意的。」

「是,我是故意的。」若青笑得很歡樂,「別忘了『獎勵』喔。」

抬頭看看子碩,果然,子碩的臉又更紅了。

 

3.曬愛

回到台灣後,身為攝影與美編的子碩,就開始正昏天黑地生活,完全沒有剛放假回來的從容不迫,這或許和截稿在即有關,必須要把這一季的特集趕快放出去。

當然,若青因為社運團體需要幫忙,也開始昏天黑地中,因此他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一樣。

直到子碩看到雜誌樣本,翻了翻,內容好像也沒寫什麼,就是一張張在日本與若青的照片,以及可能圖文不符的描述文字。

直到翻到封面。

『屬於情侶的兩人體驗─日本特集』

子碩差點把嘴巴的茶噴出來,連忙把所有文字和圖片對應在一起,從『瀑布修行看出男子氣慨』、『寫佛之時培養兩人互動』、『一期一會盡在茶道中』,到『小別勝新婚─一日僧人體驗』,都把這些體驗和約會掛勾。

這…真的沒問題嗎?

他瞪著穿著日本黑色僧袍、卻牽著他的手的照片,下面還標著說『不負如來不負卿』,連他看了都羞紅了臉。

…這種私密照片應該是私下無人抽出來欣賞,而不是擺出來曬。

…他不該把所有照片交給另一位美編,應該要自己挑出需要的照片來。

顫巍巍地跟總編說這些照片不合適。但總編說他要的就是這種取向,一方面吸引有興趣的情侶、一方面也讓大家能更了解這些日本文化體驗。

「反正你們兩個也剛好在日本,」總編擺擺手,「也有徵求你們家那隻問可不可以,他都說可以了沒在鏡頭的你為什麼不可以?」

…若青真的知道嗎?真的知道已經被論斤論兩賣了嗎?

忐忑不安地回去問若青,還在昏天黑地的若青不耐煩的點頭,「這我早就知道了,你們家總編前天有打電話給我,我就答應了不是?」

然後又一頭栽到社運團體扔給他的專案計畫中。

子碩最後還是閉著眼把樣本稿交出去,心裡想著反正這裡是不出名的小雜誌社,不可能因為這個日本特集而名聲大噪。

後來子碩想想,他那時應該要積極反對的。因為直到每個登山社成員人手一本(直接被稱為是曬愛雜誌)、若青大吼大叫說要宰了總編(總編現在在西安取材)、燒了雜誌社(燒了子碩也沒工作了好嗎)。

抱著暴走若青,子碩真的覺得,自己對整件事情的發展,真的非常非常樂觀。

 

4.朱印帳

朱印帳靜靜的躺在櫥櫃中,子碩和若青各有一本,在參拜寺廟後,都可以藉由這本帳冊取得與寺院的結緣證明。子碩和若青的朱印帳其實規格相同,都有著美麗的二重菊紋,只是一個則是傳統的深藍色外皮、另一個是有著一株櫻花散落在紫紅相間的外殼中。

兩個人偶而會翻著朱印,指著上面的寺院名稱,說著在這寺院遇到什麼體驗,有時候子碩會不住臉紅、有時若青會突然暴走、但更多時候,他們是一邊翻著,一邊微笑的看著對方。

據說朱印帳是要帶入棺材去,才可以向閻王說明這生的功德。若青對這傳說嗤之以鼻,但子碩聽到這個傳說的時候,想的卻是,如果閻王看到這兩人的朱印帳,寺院順序與參拜時間一模一樣,會有什麼想法呢?

子碩似乎看見嚴肅臉孔的閻王,露出難看卻發自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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